不要讓我老去 曾志偉

豪語錄

不要讓我老去　曾志偉

2010年02月11日曾志偉為宣傳自導自演的賀歲片而來。本來，應該恭喜發財龍馬精神萬事如意，就好。話題，還是偏離了。
是這樣的。曾志偉毫不客氣直指新藝城前老闆黃百鳴去年的《家有囍事》不濟，然後懇求現任老闆方逸華加演員片酬。一臉天不怕地不怕。
「來到這個年紀，死也不怕，還有什麼好怕？怕老吧。人一老，舊朋友自然越來越少……」曾志偉每日必定強迫自己上 YouTube增廣見聞，手機換上下載了幾頁 apps的 iphone。「說句實話，崔建邦、錢嘉樂，已經做得好過我，我還在，只不過因為多年累積的江湖地位。」
明明事無大小例必跟自己有關，曾志偉還是有個新想法，打算一有空檔立即修讀中醫課程，為人為己。「我做的工作，年紀越大越不值錢；中醫，完全相反。」曾志偉很怕寂寞，更怕落伍。

唔鹹唔淡

你們常說演藝界是個大染缸。其實，演藝界的人最蠢。

對上一次做導演，已經是九十年代中期的事。這十幾年，曾志偉跑去當《獎門人》，情願投資捧新進導演。
突然，肩負重擔，替邵氏拍《 72家租客》，硬撼合拍片《花田囍事 2010》。「我話去年的《家有囍事》唔好睇，係真嘅。更加係推動我再拍片的動力。咁都收二千幾萬，唔係啩？有戲院上就得？」
曾志偉說，十幾年前，他以製片身份，勸電影人目光放遠些，不要拘泥於港產片，應該拍攝給全國人民看的華語片。估不到，本末倒置。「現在幾乎全部人都北上了，反而有大陸觀眾跟我說懷念港產片。我們太遷就國內市場，電影拍得越來越怪。我就拍一齣百分百港產片，看看我的好看還是及不上其他人唔鹹唔淡。」
何謂百分百港產片？百分百港產片就是群策群力，導演三個，編劇五個。「對，這不是曾志偉作品，是邵氏出品，不談個人風格，總之一個唔掂，另一個上，唔好補到好。」率先辣起火頭，怕不怕票房上輸給《花田囍事》？「我未睇過，可能今年好睇咗。
「不過，如果質素似去年那一齣，我輸，我會好難受。」

使命

「 TVB是有很多人，但不是所有國內觀眾都認識他們，所以一定要找張學友幫手帶他們出來。」

曾志偉要替港產片爭氣，又想替一班電視演員討回公道。「你們常說演藝界是個大染缸。其實，演藝界的人最蠢，個個嬌生慣養，未經歷過權力鬥爭，未接觸過辦公室政治，日日只關注自己紅唔紅，得唔得寵，小兒科到極。」
於是，明明拍電影，收的卻是電視價錢，還要犧牲僅餘睡眠時間一臉歡欣的趕去開工。「我有個使命，要在將來替他們定一個合理的電影片酬。」使命？立法會議員都未必有使命，打份工，談什麼使命？「香港，對我來說，很特別。
「每次從國外回港，經過海關，總有市民認得我，跟我閒聊。我知，真有一班香港觀眾衷心支持我。有他們在，還有什麼好怕？最多東家唔打打西家。」於是，他不怕為小職員出頭，跟大公司對抗。即使，間大公司，正正是出糧給自己的。「趁我尚有影響力，我想遺留多一些給下一代。」

Out

時間，畢竟有限。曾志偉今年五十七歲，同一輩的，做幕前的，未淡出，大多減少活躍。「曾幾何時，我的追逐目標是做無綫的鎮台之寶，像梁醒波，像肥姐。慢慢，建立出壓場能力。好像做到了。
「然後，看着其他人不斷進步，跟我比，他們有些金句，比我的還好。輸蝕的，只是江湖地位，他們訪問劉德華，像請示，要華哥前華哥後，給人望一望就縮。我呢？是平起平坐的傾偈。根本兩回事。」
不是不知道自己恃老賣老，也不是不擔心。《獎門人》主持了十五年，難道不厭？「其實，做到第二年，我已經想放棄。很悶。想試試其他形式的節目，拍些感人題材，我也可以呀。
「只是，每次休息，總有小朋友叫我快點再拍。又好像一定要繼續。」然後，獎門人形象根深柢固，老拍檔陳可辛本來找他擔正《十月圍城》，不敢，角色改了給國內的王學圻。王學圻剛奪得電影評論學會最佳男演員。「恨呀！怎會不希望自己遇到一個好角色？
「想想，又發覺沒什麼好渴望。人大了，目標越少越好，反正不是計劃好的，一定做得到。隨遇而安吧。」
雖然再沒什麼非做不可，但盡量令自己不致被遺棄。曾志偉自言屬舊一輩，講感情，喜歡面對面直接溝通，眼看新一代事事由經理人把關，頂唔順。「他們對電腦多過對人，我跟那些經理人又沒有感情，是差了很多。」
又怎樣？還不是害怕自己說的年輕人聽不明，年輕人說的他又聽不明？曾志偉很想保持年輕，很想上 facebook，很想用 MSN與人聯絡。但太多顧慮。
「我不容許自己變 out。」

《獎門人》拍了十五年。「每年，我都想做其他節目，但《獎門人》已令我爆騷，不做又不行。」


一心成為鎮台之寶。做到，又對公司起義。「我對事不對人，公道，就可以了。」

善忘

人大了，目標越少越好，反正不是計劃好的，一定做得到。

怕老的人，通常怕寂寞。
三年前，曾志偉突然心血來潮，走去報讀中醫課程，上了一課，因工作太忙，作罷。但時刻放在心。「我一直覺得，做事，為己又為人，最正。來到這個年紀，當然要注意身體。朋友有事，也可以幫到手。
「更重要是，可以發掘更多話題，談談煲什麼湯水，原來大家都有興趣。」講來講去，原來又關交朋結友事。
曾志偉說，朋友多，給朋友出賣自然不會少。有什麼相干呢？世界上有哪一個人做事不為自己？個個都為自己爭取利益，只要出發點不是存心害人，隻眼開隻眼閉囉。「優點，大家都懂得讚賞，學一學如何欣賞別人的短處吧。
「無人是天生壞蛋，做壞事前，心中總會構想出一個歪理說服自己。」
你想不想開心呢？我想。在下雨的二月天，曾志偉教了我，如果想快樂，最好像他一樣，善忘一點。

三個故事

訪問完畢，曾志偉說了幾個故事。
故事一：陳可辛拍《投名狀》，起用李連杰、劉德華，他曾經建議金城武的角色改由新人擔任。不果。
故事二：《七十二家租客》，有一場，講茶餐廳好好生意，仍然結業。因為業主狂加租，令年輕人根本無法創業。
故事三：很久很久之前，拍《奇謀妙計五福星》，將全新三菱跑車撞爛，劇本講述主角要繼續駕駛爛車飛馳，爛車死火，三菱二話不說送來另一部新車，再撞過。
「現在做新人，真不易。」在 Wii都要找五福星之首做代言人的年代，做新人，真不易。